“當初可是多虧了阿九！”說著，便看向一旁洗著菜的機靈丫頭。

阿九擡起臉沖三嬸說道：“待會兒我與阿離要去鎮上一趟，午食便要勞煩三嬸子和春桃嬸子幫忙了！”

“去吧，這點兒忙我還能幫！對了，這幾日怎沒見你阿娘和你楊大叔？他二人撇下家中一幹子活計，可是出去閑游了不成？”鐘三嬸前幾日便覺得奇怪了。

乍然提起因著自個兒而離家的阿娘，阿九不知打哪說起，便吱唔道：“阿娘在家呆著煩悶了，想出去找活計！”

“你楊大叔的身子恢覆的差不多了吧？”鐘三嬸撿著了個話題，“他倆經歷這樣一次遭難，可算是拆不開了，還不如趁早將好事給辦了，也省得有些碎嘴的在背後說閑話議論！”

聽得鐘三嬸這般一說，阿九也頗為認同的點頭：“三嬸子顧忌的是！”

“你有啥事兒盡管去吧，這兒交給我便是了！”

“欸！”

阿九洗了洗手起身，喚了聲阿離，自個兒便進了屋子換了身出門穿的體面衣裳！待她換好出來時，阿離也換好了。

二人的衣裳都是上回買馬匹時一同買的，布料比平常穿的粗衣要柔軟一些，色澤也是極好！

鐘三嬸與楊春桃一見，不由得互相交換了記暧昧眼神。

“這小阿九小阿離可是長大嘍！”

“這小模樣一打扮還真像那麽回事兒，去得鎮上怕也不比那些個員外、地主家的少爺小姐遜色！”

“那是，咱們阿離的模樣可是出了名的英俊，小阿九這兩年一養，這臉蛋兒也沒那般瘦黃瘦黃了，只是還是瘦了些，若是再圓潤一些便好了！”

聽得兩位嬸子對自個兒一通品頭論足，阿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揮別了二人，拉著阿離便往院子外走去。

然而……

腳步剛要踏出院子，就見王二麻子帶著一大幫流民過來，恰好堵住了阿九阿離的去路。

“就是她，她就是聶阿九！”

王二麻子的話剛一說完，身後的一大幫子流民舉著木棒子便撲了過來，嘴裏大罵著：“聶阿九，你貪心狠毒，你不得好死！”

“打死她，打死這趁火打劫，賺危難銀的奸佞小人！”

“……她就是聶阿九，就是她將甘薯買得十文一斤，害得流民百姓買不起吃食，活活餓死！”

“聶阿九坐地起價，賺危難銀，踩在流民百姓的頭上賺著大筆銀子，仗著自家有十畝地的甘薯吃穿不愁，竟將原本一文一斤的甘薯賣出了十倍高價，這會兒還在修膳砌墻，過好日子！”

“大夥去將她家院墻給推了，將這房子拆了，也讓她嘗嘗露宿荒野的滋味兒。”

“對，讓她也嘗嘗露宿荒野的滋味兒！”

瞬間，幾名身子矯健的漢子翻過了籬笆院墻，便往剛築好的泥院墻奔去，剛塑好的原本就不結實，被眾人合力一推便倒了。

‘碰’的一記！

伴著巨大的響聲，灰塵四起。

阿九由阿離護著迅速的退回了院子，見被人輕易的闖進了院子，又迅速拉著鐘三嬸、楊春桃和馬秀娥一齊退進了土坯房內。

“秀娥！”鐘寶權隨後也跟著進了屋子。

“寶權！”馬秀娥立即迎了上去，她此刻已有七八個月身孕了，身子本就笨重，這要的場面若傷著一點可是不得了。

鐘寶權上下打量完自家媳婦，見沒有哪裏傷著，便松了口氣道：“你沒事便好，我出去攔著些那幫流民！”

馬秀娥一聽急了，緊握著鐘寶權的手不放：“究竟發生了何事？這些人究竟是啥人？你出去萬一給人傷著了乍辦？”

“可是、這……”鐘寶權看向一旁被人砸傷了額頭的小阿九。

阿九對他有恩，當初若不是她餵了秀娥一口血，秀娥指定是活不下來的，他一直曉得阿九身上藏著個天大的秘密，但他感激阿九，即便是同自個兒的媳婦都未說破。

……

“快，她躲進屋裏了，大夥找家夥什，砸了門，將那小賤人給揪出來！”

“對，揪出來，把那小賤人給揪出來！”

門外，有阿離、楊永富、楊鐵蛋等漢子拿著家夥什護著，流民們不敢直面沖撞，便繞到了屋後，

碰碰碰……

一記記粗大的木棍狠狠的撞擊著土坯墻！

屋內的幾個女人都一臉的膽顫心驚的，楊春桃聽著這聲音，著實有些害怕：“阿九，這下可乍辦？若是這屋子真給他們拆了，那麽多人沖進來……”

流民方才沖進來的時候，阿九也被嚇懵了，這會兒她已清楚明白了過來：“他們找的只有我一人，春桃嬸子，三嬸子，待會他們進來，你們便從正門出去，阿九定不會讓這些流民傷了你們！”

“這些流民究竟為何突然找上門來？”鐘三嬸疑惑不解。

阿九啟了啟唇，有口難言。

馬秀娥猶猶豫豫的開口道：“方才，我隱約聽得，說是阿九坐地起價，將甘薯買出了天價，害得貧民百姓買不起糧食？活活……活活給餓死了！”

“阿九，這可是真的？”鐘三嬸擰著眉問。

阿九點頭承認：“阿九確實出售了十文一斤的甘薯，只是……！”

“天哪！”楊春桃聽得不由震驚，“……昨日，我在鎮集上便聽說有人將區區甘薯賣出了天價，原本北芒城因糧食無以為繼而餓死了不少老弱婦孺，大夥紛紛在數落著此無良農戶，竟趁著瘟疫之難而發了筆危難財，與那王家的【仁德藥鋪】無異，著實令人咬牙切齒的可恨，我不曉得此人便是阿九，還忍不住插了幾句嘴，幫著大罵特罵了一翻！”

說罷，屋內的幾人都不認同的看向了阿九。

阿九一時間無言以對。

屋外的叫罵聲一波高過一波……

屋側屋後的幾面墻皆有被撞擊之聲，漸漸的，已出了裂痕。

屋內的女人個個嚇白了臉。

“阿九……”

鐘三嬸一臉欲言又止。

阿九深吸了口氣，猛的上前一步打開了屋門。

守在門外的阿離見她出來，立即緊張的上前，阿九卻先一步註意到阿離流著血的臉頰和手臂。

“你受傷了！”

“無礙，你進去躲著，阿離能護你周全！”

阿九含著熱淚搖頭，伸手拭去阿離頰上的血跡之後，目光在流民之中搜尋，企圖找出個領頭之人前來說理，卻瞥見了幾道熟悉的身影隱匿在人群之中……

即便那幾人刻意穿著破爛，刻意打扮得像落魄苦難的流民，可一個個壯碩又結實的樣子，即便披著一身破爛衣衫，也能讓人一眼便瞧出來……

阿九方才已在心中猜想，今日鬧事的流民必定是受人煽動，至於幕後者何人雖不難猜想卻無證無據不敢斷言，眼下瞧來，果真是一清二楚了！

果然……

自個兒讓她吃了恁大的一記悶虧，她定不會善罷甘休的，只是自個兒沒想到，她這般快便出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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